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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0章 雪中情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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壁流花和白露秋霜回到客棧時,天色昏黃。

齊陽若水和阮儒他們都等候在那裏,秦芳見壁流花下了天極峰,立刻迎上去關心的問,“壁掌門,趙公子呢?”

壁流花坐下來一言不發。

齊陽左顧右盼,著急的問道:“掌門,禾草呢?難道今日他沒陪你去天極峰。”

壁流花平靜的說道,“禾草回家去了。”

“啊?回家?他家在哪裏?怎麽這麽突然,他都還沒有和我們道別,掌門,不會是禾草出事了,你瞞著我們吧。”齊陽不依不饒的問道。

壁流花仿徨的看著客棧門前的那盞燈,“天下無不散之筵席,你們今日也都累了,休息吧。”

“唉。”齊陽話到嘴邊,但是看著壁流花的背影,都給噎了下去,回頭齊陽把白露扯過來,問道:“你跟著掌門,是不是知道什麽事?”

秦芳和阮儒都期盼白露說話。

白露面色覆雜,嘆息一聲後,白露道:“二位師叔別問了,掌門不讓我們說。”

齊陽拍桌子,“豈有此理,連我們也不說,你不說我們怎麽知道掌門的心事。”

“你們別問了,我是不會說的。”白露說完就跑了,秋霜偷看他們一眼,也跟著跑了。

這一夜,壁流花房裏的燈一直未熄滅,壁流花就在屋子裏枯坐了一夜。也喝了一夜的酒。

他趴在窗邊看客棧門前的街市,看初冬的墨色蒼穹,他邊喝酒邊問自己對與錯、正與邪,他問了自己許多問題,都尋不得一個結果。

在玄冥教後山的寒潭裏,他為靳秋意一個淒涼的眼神所動,以至於忘了自己的身份,卻不記得他們始終不同,正邪不能共存,江湖中,那些愛恨糾纏的癡男怨女,有多少如同他們這般身不由己。

壁流花潑了酒,散了發,愁不解,人未眠。

鏡中人還似朝暮時,世間物已非昨日情。

不該,不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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壁流花還在幽冥仙途中坎坷行走,忽然,有人將他拍醒,睜開眼,屋外一片茫茫,壁流花按住頭,慢慢清醒過來。

“掌門,掌門。”

耳邊是白露的聲音。

壁流花閉著眼問道,“有什麽事?說。”

“掌門,出事了。”

壁流花睜開眼,雙眼透光。

“玄冥教對上了天極峰,昨夜裏,殺盡了北劍盟在這鎮上的錢莊,把庫銀劫去,早上,鎮上北劍盟的人撤了不少,外面的人都說,魔教的人要屠鎮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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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雪未盡,溫熱的血在地上流淌。

壁流花到白鶴錢莊時,外面已經有人在鎮守。

地上血跡斑斑,壁流花和齊陽、若水一起往裏去,守門的天山弟子認得壁流花,立刻給他放行。

丁從山和天山派的其他弟子還在清場子,但是十幾口人,堆在一處,風雪覆蓋的路上掩不去血跡,慘不忍睹。

壁流花平靜的走過天井,丁從山見壁流花來了,臉上都是苦澀。

“死了多少人?”壁流花問道。

“白鶴山莊十八口,死絕了。”丁從山道:“這就是玄冥教的手腕,你不是不知道正邪有何差別?現在我就可以告訴你……”

丁從山犀利的看著壁流花,“這就是差別!”

“魔教殺人不論男女老少,統統不留活口。一個靳九琴值這麽多條人命?”

壁流花不說話,齊陽憤憤不平道:“掌門,玄冥教欺人太甚,江湖有難,我們昆侖不能坐視不理,讓玄冥教坐大,以後江湖上誰還敢反抗玄冥教。”

丁從山見壁流花仍然不說話,便是點點頭,“壁掌門,你武功高強,不在乎玄冥教的威脅,世間能傷你的人沒幾個,我也說不過你。可是,江湖武林不是鬥武好勝之地,北劍盟創始之初,是為了天下武林能得一個太平盛世,可你看看這些人,全都死了。”

“憑你一人之力,如何對抗整個玄冥教,難道你想要昆侖有一天也變成這個樣子。”

壁流花在齊陽、若水關註的目光下轉身離開。

白雪紛飛,壁流花獨自走在長街上,安靜的石路上,已經看不到人影,只留下人去樓空的淒涼。

遠處,軻戎騎馬趕來。

壁流花停在他面前,軻戎道:“我正準備找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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篝火升上來,河對岸玄冥教落腳的那片宅子透出暗光。

軻戎給壁流花倒酒,問道:“為何要包庇靳秋意。”

“趙寒對你說了多少事?”壁流花問道,“你直接問得了,不必轉彎抹角。”

軻戎悠悠的看著酒杯,“你覺得他會告訴我多少?你以為他對我知無不言?除了靳秋意活著,被你所救,他什麽也沒說。”

“所以我不明白,流花你為何會救他,無論你出於各種原因,你沒有救他的道理。”

“如果沒有你,他或許早就該死!”

壁流花把一杯酒一飲而盡,他笑道:“好酒。”

軻戎道:“你幾時會不快活,我又為何做不到像你這般。”

“因為你有太多不明白又想弄明白的事。我救他就是救他,我願意我做了,你如何想是你的事,這不妨礙我去做。”

軻戎捏碎手中的酒杯,氣憤的看著壁流花,他的七殺劍橫在桌上,隨時可以拔出來大開殺戒,但是軻戎在克制自己。

壁流花繼續說道,“首先,我不欠你的。我救靳秋意是我對靳秋意的事。其次,我也不欠這個武林,我只管昆侖。其餘的人,我可以不管死活。”

“好個壁流花,你果然是沒有心的。”

壁流花冷笑起來,“攜君子之心奪天下之意,錦榮,你憑什麽覺得你就是對的?因為北劍盟嗎?難道你沒有殺玄冥教的教徒?什麽人該死?你倒是說出來給我看看。”

“你為一己私欲,不顧北劍盟的安危,執意滅玄冥教,慕容棠怎會容忍你繼續對抗玄冥教。”

“還有,你讓我幫你,我當然不會置之不理,可我要你明白,玄冥教是大惡之徒,你卻也沒有做對一件事!於宴的死固然是你心中的郁結,但說到底這是你的私事,你不該把它化為江湖恩怨,讓北劍盟承擔。這次,我只會幫你這一次,以後……昆侖不會再理會北劍盟和天極峰的任何事物……”

“你是說,你要與我斷情絕義?”軻戎怔怔的看壁流花。

“是道不同,不相為謀。”壁流花道:“容錦,你好自為之。這壇酒,無味。”

壁流花起身拂袖離去,軻戎欲言又止,他看著壁流花走入風雪中,眼中頗有些覆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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壁流花在墻外徘徊,最終還是躍入裏邊。

夜已深,零星的燈火。

壁流花悄然入內,他順著回廊,往裏走去。

一路上,只有腳下的雪發出輕微的聲響。

假山梅樹邊的窗未關,壁流花在窗邊看著屋裏的人。

靳秋意獨自守在木棺前,壁流花偷偷看著他的側臉,靳秋意一動不動的坐著,他身旁那把流霜刀猶如他此刻冷冽的身影。

壁流花閉上眼靠在窗邊,屋裏燭火跳動,一陣北風吹來,靳秋意看燭火明滅,立刻起身去窗邊關窗。

寒風飄飄,梅花幽香,靳秋意看那枝頭白雪的光亮如晝,慢慢關上了窗。

壁流花靠在墻邊,未能進去打攪他一刻安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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壁流花從院子裏躍出墻外,忽然,身後一掌偷襲而來,壁流花警惕的躲開,墻上,一身紅衣的慕容棠負手道:“來者是客,壁掌門,裏邊請。”

“不必。忙著呢,趕時間回去。”壁流花笑道,“下次請大護法去昆侖喝茶。”

“我不愛喝茶。”慕容棠道:“現在我就想喝酒,還請壁掌門留下來喝一杯。”

“夜深人靜,喝酒傷身。”壁流花道:“還是下次吧。”

“看來,是要我下來請你了,那就不客氣了。”慕容棠說罷身形一動,不過是眨眨眼的功夫,就來到壁流花身側,壁流花淩厲的躲開慕容棠的襲擊,迅速打開龍骨寶扇,兩人撩起大片雪,兩個交替的身影在雪光中互搏,慕容棠道:“既是來看秋意,何必躲躲藏藏!”

壁流花輕笑一聲,“莫非大護法你不懂?”

慕容棠擋住他的龍骨寶扇,只用拳腳功夫對上壁流花,慕容棠腳力生猛,壁流花屢屢後退,手被鎖住,只能以守為攻,兩人的眉間都落了雪,慕容棠以內力襲來,壁流花迅速掙脫他的掌功,兩人齊齊後退兩步。

慕容棠道:“你師承何派?竟然不是昆侖的劍法和內功心學。”

壁流花把扇子收起來,笑道:“好說,不過是自己瞎鬧的,不足以掛齒。”

“你的武功倒是很像江湖中傳言的焚天九式,與極樂宮斬天訣師出同門。你的師父是不是極樂宮主,堯致遠。”

壁流花失笑,“極樂宮二十年前已經在江湖銷聲匿跡,堯致遠也早已被巫教殺了,焚天九式聞所未聞,壁某不懂大護法說的是什麽意思。”

“哈哈哈哈哈。有意思。焚天九式和斬天訣雖然同為極樂宮絕學,但是從未有人將焚天九式傳於宮主以外的人,江湖中知道的人少之又少,壁流花,你果然深得我心。”慕容棠道:“我曾想過把秋意交給你,只可惜你一身江湖習性,始終不能放下正道,徒有焚天九式,卻不能展開手腳,我不能再將秋意留在昆侖,以免他為情所傷。”

壁流花聞言心中一滯,但他依舊不肯松開,“他是去是留,由他自己定奪,就算是大護法你,也無權決定。”

“年輕人總是不肯相信正邪兩派分立,妄想在這江湖裏闖出個不一樣的天地,好,那就讓秋意自己決定是去還是留。”慕容棠大笑著運起輕功回去。

正在這時,有人打開門,靳秋意匆忙著從屋裏出來,他看著壁流花獨自一人,緩緩向他走去。

壁流花伸手撫弄靳秋意的頭發,問道:“這兩天,你憔悴了好多。”

靳秋意伸手一把抱緊壁流花,他一言不發,可是壁流花卻從他眼中看到了疲倦與傷心。

他們靜靜的擁抱著,雪越下越大,落滿了他們的肩頭,靳秋意脫下自己身上的披風給壁流花,牽過他的手讓他進屋,壁流花瞧著靳秋意溫熱的掌心,頓時心中升起無名的悲涼,可是怕靳秋意看見他的失態,他只能輕輕一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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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有話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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